诶不是，我钱都哪去了呢？

一位御主四处漂泊

003

[”装都不打算再装一下了吗，已经从明智先生变成蓝峰君了啊。“藤丸立香说。]

太宰治怜爱地抚摸着中岛敦从内向外散发迷茫的头。

但藤丸立香这张略带嘲讽的脸是在太显眼了，屏幕或许是为了让森鸥外的心梗来得更猛烈一点，甚至给藤丸立香的脸一个特写。

森鸥外捂住胸口，眯起的眼睛却没有从屏幕上移开，毕竟刚刚——

「人间失格」，太宰治无人不知的异能。且不论「小说太宰治」和「奔跑吧梅勒斯」对藤丸立香来说究竟都是什么，「人间失格」这个名字自藤丸立香的思考中出现的时候，整间屋子的气氛陡然冷却是不争的事实。

还有「无赖派」，藤丸立香自见到那个织田作之助开始就一直在谈及的词汇。

森鸥外甚至忍不住怀疑藤丸立香其实是讨厌太宰治，才让这些与太宰治相关的事全部曝光在——

[“明智蓝峰？”江户川乱步稍稍睁开眼睛，翠色的瞳孔上下打量着藤丸立香。藤丸立香对这样的视线适应良好，他甚至配合着转了个身。

江户川乱步勾起唇角，无数信息在他的脑海中汇聚、构成了藤丸立香在他眼中的印象——那是一个站立在人类文明一侧的组织，自称明智蓝峰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姓名的面前的这个人、他是那个组织中最受珍视的王牌。“有趣，”他说，“在你家里的那个乱步大人，他的异能力是什么？”

藤丸立香：？

“异能力是什么？”藤丸立香问。

江户川乱步：？

“你刚刚不是都叫出人虎异能力的名字了吗？”江户川乱步说。

中岛敦举手：“那不是……”

“「山月记」比「月下兽」好听。”江户川乱步拍板。

中岛敦：“……”

中岛敦默默将手放下了。]

中岛敦好委屈。

“为什么啦乱步先生！”中岛敦欲哭无泪，他捏着自己胸前的衣料，在太宰治更加慈爱的目光里小声抗议，“「月下兽」明明也好听嘛！”

江户川乱步推了推眼镜——他在屏幕中那个自己打量藤丸立香的时候就将眼镜带上了——在嘴巴里塞了一小块羊羹后才慢悠悠开口。

“因为那个你是港口Mafia的人啦，”江户川乱步讲得囫囵，但足以让人听清，“我可是用人虎称呼你的呦，敦？”

中岛敦惊呆了。

[藤丸立香明显怔愣了片刻。他的眼神从森鸥外和爱丽丝身上划过去，停留在江户川乱步的身上。

“我没有。”江户川乱步说，“我才不做打架的事！”

“……啊。”藤丸立香回应道。于是藤丸立香回过头来盯着森鸥外和爱丽丝。

“所以、是《舞姬》？爱丽丝是德国的女孩吗？”藤丸立香并没有控制好自己的表情，他现在处在困惑和明了之间，“可她甚至不认识太田丰太郎？”

江户川乱步在森鸥外开口瞎编之前截住了话，“这不重要，”他说，并且捏了捏显然还在纠结的藤丸立香的耳垂，“你的异能力是什么？”

藤丸立香将江户川乱步口中的异能力等价代换为英灵们的宝具——哪里等价啊！阿赖耶说——他再一次弯下腰，这次江户川乱步开始了在藤丸立香发型上的作威作福。“我没有诶，”藤丸立香说，“毕竟我还不算死过，人生还没有被概念化。”

江户川乱步又一次睁开了眼睛。]

藤丸立香的措辞是“不算死过”，而不是其他。相比起森鸥外、爱丽丝与太田丰太郎究竟有怎样的纠葛，这满屋的旁观者还是更好奇“英灵”是什么。北欧的神话体系之中，英灵泛指着居住在英灵殿的灵魂，英灵殿是奥丁神接待死者亡灵的殿堂，那里居住的皆是人间战场上英勇善战的勇士。

但是藤丸立香显得那样理所应当，几乎下一秒就要呼唤出瓦尔基里们的姓名、并得到她们的回应一样。

——看藤丸立香的神情、他显然做得到。

这与合乎常理的推测相差甚远。

可那赤红的长枪如何解释？木制长枪的枪杆上刻镂的花纹精心而细致，它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如藤丸立香天生的工具般游刃有余。如果那都不能被藤丸立香的思维定义为「宝具」，那「宝具」所拥有的的力量究竟又会有多么强大呢？

屏幕中的另一个江户川乱步显然也是不信的。

努力忽视掉江户川乱步“什么嘛「超推理」虽然不是战斗系异能力但也超级重要的好吧不许无视它啊”的我骂我自己，太宰治将注意力再次集中去屏幕里。

[“别进误区啊！”江户川乱步在藤丸立香额头上敲了一下，蓝瞳的青年立刻露出像猫一样有点委屈的神情。可惜江户川乱步不为所动：“异能力可是与生俱来的东西。”

藤丸立香更加困惑：在他的认知里，他的知识和三观形成于环境和书籍，他的语言和语癖形成于环境和书籍，甚至在藤丸立香这个人独立的进行思考与选择之前有很多东西就已经依托于形成于环境和书籍而定型，藤丸立香与生俱来的大约就只有父母给予他的生命和法律规定的一切自然人都享有的权利和义务。所以他的异能力是被评估为100%的灵子转移适应性？那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江户川乱步：“……”

江户川乱步此刻满脸都是孺子不可教的气恼，他指着藤丸立香垂放在身侧的右手：“不就在那里吗！”

藤丸立香抬起手，他的手腕上用银色的手链串起一枚小巧精致的古制钥匙、手背上有着鲜红的三道痕迹。那是时间缝隙之中帝国图书馆的钥匙和远在南极的迦勒底交给他的三划令咒，藤丸立香认真回想，可不管是哪一个都是他永恒不变的十七岁时才拥有的。

那应该确实是指灵子转移适应性吧。生理年龄和骨龄永远停留在十七岁、灵魂却早已成年甚至疲惫为社畜模样的藤丸立香自以为找到了答案。

藤丸立香被江户川乱步暴击额头。]

忽略掉藤丸立香那张写满委屈的脸，这个人身上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

就比如那“永恒不变的十七岁”，一个什么样的人才会永远停留在一样的年纪不再前行，却又说自己“不算死过”？藤丸立香明明呼吸顺畅面色红润，甚至一个人连打爱丽丝和中岛敦都不带喘气的！

中岛敦缩了缩脖子：“死人也、不会喘气吧……”

泉镜花捏住中岛敦的衣袖、片刻之后又改为攥住，与谢野晶子搓了搓胳膊、似乎是想要将冷意从双臂处驱离。尾崎红叶倒是没有什么别的动作，但是爱丽丝拉着樋口一叶和芥川银一起扑在尾崎红叶背上，这让她稍稍弯了一些腰，避免那三人姿势不稳掉下去。

[藤丸立香其人、极善假哭。他的眼眶中几乎是立刻就蓄起泪珠，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看得森鸥外叹为观止。江户川乱步略有嫌弃，却也还是说“算了随便吧，等你知道自己的名字也就了解自己的异能力了”。藤丸立香眨眨眼，将脸上的泪擦去了。

藤丸立香的内心里、正在激情怒怼阿赖耶。

可怜的人类意识被人理的救世主怼得说不出话，直到最后才声音微弱地回答——

这个世界正在突变为异闻带。在三十余天前的某一个时刻、一颗被封藏于世界核心的树种被某人种下，并在这些时日里发了芽。没有人知道树在哪、就连这个世界的变量也找不到它。

藤丸立香的声音顿住了。

这一次他又要、杀掉一个世界吗？

……也不一定，说不定最终只是特异点而已呢？阿赖耶说：总、总之还是先去找召唤你的御主（Master）吧！魔力也是很重要的！

藤丸立香：？

你在说什么东西？不是你叫我来的吗怎么就蹦出来一个御主、有就算了你居然不打算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吗？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藤丸立香倚仗着阿赖耶爱他、如此出言不逊。

阿赖耶缩了缩自己并不存在的脖子。

横滨在保护居住于祂之上的人类。阿赖耶说，祂用祂染上金色的手掌抚摸藤丸立香的灵基，那是一颗极为炽热鲜活的心脏：就像我们在保护你一样，横滨也在努力地保护着他们、不被空想树侵蚀。]

屋内格外寂静、就连呼吸声都轻缓。

藤丸立香的心脏一下一下跳动在屏幕上、萦绕在那之上的无数彩色光点明明灭灭仿若呼吸一般。黑发的青年将目光投向他所敬爱的侦探，在无数猜测中开口了。

[“所以异能力到底是什么呀？”藤丸立香问。

中岛敦：“……”

中岛敦向后退了一步。

江户川乱步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决定暴击藤丸立香脑壳。十七岁的青年人被二十六岁的名侦探按着打也毫不还手，一点看不出先前一对二时游刃有余且不落下风的模样。

中岛敦的内心多少有一秒与阿赖耶共情：这人演我吧？

藤丸立香的视线并不隐晦地从中岛敦身上划过，阿赖耶立刻否定了这个为自己带上镣铐的青年作为藤丸立香那不知名御主的可能性。

那就好。藤丸立香心想：毕竟他打不过我嘛。

阿赖耶：？

阿赖耶：醒醒，这里不是平安京不需要御主上场打架！你给我尊重一点圣杯战争啊！

藤丸立香在乎吗？藤丸立香不在乎，甚至在考虑刀掉他的御主让江户川乱步收留他的可能——傲娇侦探这个属性他好像还真没见那些文豪谁写过，而且跟着江户川乱步说不定他还能见到这个世界的横沟正史或者坂口安吾，横沟正史出现的话也许还能找得到松本清张、梦野久作这几位日本推理小说流派的代表人物，而有坂口安吾在的地方就一定会有太宰治、织田作之助和檀一雄！

阿赖耶立刻学习江户川乱步，正在暴击藤丸立香脑壳。]

藤丸立香在与阿赖耶谈笑风生这件事造成的心理冲击显然要大过藤丸立香将江户川乱步与坂口安吾相关联。

Q的目光紧紧钉在江户川乱步身上，他才不在乎横沟正史和松本清张是谁、也不在乎藤丸立香笃定地坚信太宰治与坂口安吾是形影不离的好友，他只知道藤丸立香将他的名字与江户川乱步并列得极近。江户川乱步转头，眯着的眼睛从每一个港口Mafia的成员身上扫过去，最后才停在Q的身上。

江户川乱步露出一个竟然使Q安心的笑容。Q没有理解这样的情绪从何而来，但他看到了森鸥外不断投来的目光。Q抱紧自己的娃娃，用笑容回应了江户川乱步的笑容。

森鸥外：“……”

“呜、爱丽丝！”森鸥外抱住爱丽丝，“Q不要我了——”

太宰治和果戈里笑得好大一声。

这样的和缓气氛一直维持到福泽谕吉手中提着和果子来寻找迷路已久的江户川乱步。

[和服装束的男人腰间挂着一振外鞘普通的刀，手中提着包裹精致的点心。藤丸立香稍稍眯了眯眼：来自剑豪们的教导并不枉费，那是一柄锋利异常却收敛锋芒的刀，这个男人在剑之一道上不可限量。

说不定会和他们有共同语言吧、那些要求他练习剑道的爷爷妈妈和英灵剑豪。藤丸立香不负责任地胡思乱想，心眼也十分明显是偏向自己家里去：但果然还是他家的英灵剑豪们比较强！

——毕竟那个英灵剑豪七次胜负的亚种特异点、他至今记忆犹新。

侦探装束的青年人挥手欢迎他家大叔，藤丸立香打量着男人的容貌，总觉得那个人大约是罪不至此的：他看起来倒是也没有那么、年迈……？

“稀客呢，福泽阁下。”森鸥外说。

稍微联系上下文——藤丸立香思考了一下究竟哪里有一个文豪姓福泽，他确实想起了一个写《劝学篇》的，但他不喜欢那个家伙——藤丸立香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了起来。“哪个福泽？”他问。

江户川乱步十分自豪：“我家大叔？武装侦探社的社长福泽谕吉。”

“……福泽、谕吉？”藤丸立香的眼神在那一瞬格外危险，他像一振随时可以出鞘压切的利刃，杀意从四肢百骸向外涌出。仿佛、如果不是被中岛敦、森鸥外与爱丽丝死死拽住留在原地，以及有江户川乱步拦在距离最短的必经之处，藤丸立香恐怕已经直直飞出去给福泽谕吉脸上留下一记重拳、或是用那杆长枪在他身上留下伤痕了，“煽动起仇恨和战争、让无数人死去、无数人痛苦的那个混蛋战争犯福泽谕吉？”

福泽谕吉和森鸥外显然已经愣住了。]

风水轮流转，如今到你家。森鸥外此刻看福泽谕吉的眼神多少有点像在看人渣。

福泽谕吉：“……”

福泽谕吉：“我没有。”

江户川乱步也生气起来：“另一个福泽谕吉做的事不要推给社长！”

屏幕中的江户川乱步也是这样说的。

[“另一个福泽谕吉做的事不要推给社长！”

藤丸立香更愤怒了：“你维护他？那场战争中以沉默封笔作为反抗和不妥协的你居然维护他？江户川乱步你现在思维还正常吗！”

——“现在看起来反而是司书你不太正常哦。”

一个声音在藤丸立香的耳畔响起，那个陌生的声音中带着调笑，“他并不是我呀。”这让藤丸立香很快冷静下来。福泽谕吉按住江户川乱步的肩膀、爱丽丝与中岛敦也没有放开藤丸立香，他们都没有听到那个声音。冷静下来的藤丸立香微微低下头：“……我会暂时讨厌你的，乱步。”

这句话他们听到了。

江户川乱步瞪大了眼睛。

“为什么！”江户川乱步更生气了，“你明明超喜欢乱步大人的吧！”

藤丸立香：“……”

藤丸立香：“突然就不是那么喜欢了。”

“你把名字还给乱步大人！”江户川乱步气得跺脚，偏偏藤丸立香理直气壮：“我不是和你借的名字、这不是你的名字！你明明既不认识明智小五郎也不叫江户川蓝峰！”

江户川乱步怒发冲冠。]

江户川乱步同样生气。他原本还在推算藤丸立香的名字究竟哪一个会拆分在自己身上，听到藤丸立香的反驳他便明白了——但他果然还是更喜欢自己乱步这个名字。

可这不能成为藤丸立香说他不喜欢自己的理由！江户川乱步绝不认可！在更有说服力的借口出现之前江户川乱步绝不认可！

福泽谕吉发出一声暗叹：啊啊、乱步认真了。

江户川乱步已然将屏幕中那个自己的情绪带入在自己身上，他认真地将藤丸立香视作喜爱他的粉丝，没有丝毫芥蒂的接受了藤丸立香对每一个江户川乱步那份毫无保留的爱。并且对不知情的、甚至不知道究竟是否存在于他们这个世界的藤丸立香，同样毫无保留的付出了自己的情绪。

屏幕之中，江户川乱步还在和藤丸立香争辩关于藤丸立香即将粉丝转路人的事，甚至为挽留做出了巨大的让步。

[“大不了以后不带你见大叔了！”江户川乱步说，”也不带大叔来见你，行了吧！“

藤丸立香：“……”

藤丸立香：“你最好是。”

江户川乱步瞪着眼睛看藤丸立香，黑发蓝瞳的青年却不为所动。

“我的一些朋友，”藤丸立香说，“他们是国家的君主、或是部族的领袖……我见过那样多爱惜子民的王者、我见过那样多保护百姓的战士——”

“这样的我、恐怕是无法理性的去看待一个不顾民众死活，煽动起毁灭、挑拨出是非的战争犯的，江户川乱步先生。”]

猫薄荷不喜欢福泽谕吉